Wednesday, August 29, 2007

張炳玲:認識黑暗中的上帝

朋友把這篇張炳玲的分享給我,我真慚愧,Ping-ling的病我之前並不知道。大家認識的張炳玲,多是正義敢言的記協前主席,面對病魔的炳玲,分享這見證,也是這麼勇敢。願主醫治炳玲,早日康復。

1 Comments:

At 3:35 PM, Blogger Charles Mok said...

From Ping Ling, in the early days of her treatment:

鬧鐘响起
坐在床邊
跟夜一樣的靜止
今天世界又不知轉到哪
我笑了
笑比光來得早
記起一個短信
Dear Ping: may be take it first....just like life. I don't know. Miss you.

昨天未能完成第一針
今天再來
現在等六點吃藥+點再住醫院去
所以
昨天像偷來了一天
去了書局
沒看得成電影
去了墳場見我爸
走走轉轉
下雨前跟朋友吃飯再去了71坐坐聊聊
回家
一個粉紅的口罩放在房間
媽說化療之後別忘帶上
我將進入一個集體裡面

在沙士的時候我寫過一篇有點影响的文字《口罩的隱喻》
今次我不用人類學中集體行為思考
只想
我的笑容將會被隱藏
只剩會笑的眼睛和你對話

原本想把南丫的電腦拿出來
好好整理才將入院手術的文字與你分享

看來......
所以
今早
取了兩段
在世界又不知轉到哪前
與你分享我的呯我吸
看的時候
讓Marc Chagall (Russian-born French painter) 陪你正如他陪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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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室的路永遠都是漫長的
很少用這個角度去看世界
眼睛與天花頂成水平
一盞盞的燈衝著走
一步步的進入手術的通道
在手術室門外等候
等上一個小時
很冷很冷
護士把被蓋上
仍覺是冷
所有人都行色衝衝
好像不留一句話就趕著時間的輪
推出推入成了習慣
每個病人幾乎都一樣
沒有身份
只有號碼
沒有個性
只有病症
沒有喜怒哀樂
只有直接面對
沒有愛恨情愁
只有平面流走
作為病人
我是合格的
起碼我不在刁難
作為一個人
我有點掌控之外
作為一個信徒
我只有旁觀經歷的底蘊
作為一個願意成長的人
我是合格的
我努力把病面對和治好
創作了很多人生的道理
道理是我相信的
每個道理都在不同時間應驗在我身上
我相信簡單直接
世界就告訴我複雜難懂
我堅持簡單直接去維持我的一向動態
我就碰得焦頭額爛
是我的理論出了問題
還是我不懂
又或者如他人所說
我只活在自己的世界
用自己的方法
我的方式不就是簡單直接

手術究竟做了多久
我不知道
只記得麻醉科張得威醫生告訴我
伊院蘇醫生叫他照顧照顧
麻醉藥很厲害
兩三秒就全失去知覺
當手術刀遇上血
我沒得討論商量
笑哭表情碰上燈光冷暖
我沒得參與
只看見
一個大人拖著一個小孩在花園漫步
漫步讓時間溜走
漫步將痛苦減底
漫步間看見花園的確廣大
漫步使一切都歸於平靜
他們說我回到7F
是一句強大的嘶叫
我好痛
這嘶叫應該甚為悲壯而強烈
我手上緊握著嗎啡止痛機
是緊緊的抓着
應該是怕痈吧
痛把嗎啡與我連在一起
嗎啡是什麼味道
我不清楚
是沒味道的吧
嗎啡吸引嗎
它的吸引在於一刻的寧靜
嗎啡會蒸發嗎
蒸發又是什麼

12.7.2007 *11.07.2007手術日

.............................................

只有速度在過去
其他的卻在前進
慘白的燈光
四盞燈
只有眼睛的面孔
我不認識的
他們也不認識我
是17CM+4CM 的腫瘤把我們連在一起
而且連繫得緊
陌生與熟識變得含混
我報以微笑
真誠的笑容
叫他們不用懼怕
我很好
還想醒過來
他們冷冷的沒有特別鼓勵的說話
我的話在空氣中成了雲
我看見頭上一片雲
是白色的
但沒有藍天
其實
我想跟你說
手術袍我穿得很美
像天使

麻醉醫生說你的朋友都來打了招呼
我說
朋友都竉我
能做的他們都做了
只是沒給我知道
眼淚不停流下
將環境變回真實

醫生沒停止我的眼淚
他最明白
兩三秒間我就降服在麻醉裡

我的身體赤裸裸的在手術床上
很冷
但沒說
我知
一下子就失去知覺
分別不到冷與熱
喜與怒
哀與愁
我收起聲音
讓不同的型狀大小的針筒喉管插入身體
很痛
但很快就不痛了

我陌生自己的身體
我不曾會讓自己如此的活著
我靈魂離開
在雲端看見自己的躺
很靜

靈魂說
要飛去哪
身體突然在呯喊
要牢牢記著一些名字
我還要回來

名字與藥味飄至雲端
碰著
沒像下雨般消失
名字

一些重要的名字

一些叫人心醉的表情
藥味太重
把雲吹散

我看見血管與麻醉藥相遇
遇見了就昏過去
是徹徹 底底的那樣
我嘗試叫身體醒過來
但根本沒這個能力
也好
倦了就睡一回吧

我的靈魂在手術燈的附近觀看
醫生手套染滿我的血
紅紅的A+ 的血
這刻我要與上帝相遇
我看見一個小孩的輕快步伐天真笑容
在想
很久沒這輕鬆的了
我還要飛翔
飛去一個不知名的地方

沒身體的飛翔
少了回來分享的喜悅
我還是會回來的
真真實實的踏在地上

怕嗎
沒有
孤單嗎
沒有
我知朋友能做的都做了
而且是默默的在竉我
我知道
其實
我沒那麽的好

慘白的燈光
總把藍天照得不藍
沒藍的日子怎過
靜待
雨把淚帶走

16.7.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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